同治六年二月初三日 致沅浦弟书
沅弟左右:
省三挫败,春霆大胜,所得似多于所失。惟窜回河南者,究未知尚有若干耳。
余接印已十馀日,公牍尚可了办。惟见客太多,甚以为苦,说话稍多,舌端蹇滞如故。
两奉寄谕饬回金陵,拟于初十外移驻金陵。四月十九满三个月后,再行陈请开缺。少荃屡言“疏语不可太坚,徒觉痕迹太重,而未必能即退休。即使退休一二年,而他处或有兵事,仍不免诏旨促行,尤为进退两难”等语,皆属切中事理。余是以反覆筹思,洎无善策。申夫自京回,亦言都下公论,皆以求退为非。
云仙新授两淮运使。霞仙与鹤侪互相纠参,计两君皆不能无郁郁。
《船山集》尚在舟次未来。余至江宁,计已近三月矣。请弟寄书筱岑,令其迅速开刷,不必等余信修改也。
同治六年二月初五日 致澄侯弟书
澄弟左右:
正月初六日起行,十五日抵徐州,十九接印。近又两奉寄谕,令回金陵,文武官绅人人劝速赴江宁。申夫自京归,备述都中舆论,亦皆以回任为善,辞官为非。兹拟于二月移驻金陵,满三个月后,再行专疏奏请开缺。连上两疏,情辞务极恳至,不肯作恋栈无耻之徒,然亦不为悻悻小丈夫之态。允准与否,事未可知。
沅弟近日迭奉谕旨,谴责严切,令人难堪。固由劾官、胡二人激动众怒,亦因军务毫无起色,授人以口实;而沅所作奏章,有难免于讪咲者。计沅近日郁抑之怀,如坐针毡之上。
霞仙系告病引退之员,忽奉严旨革职;云仙并无降调之案,忽以两淮运使降补。二公皆不能无郁郁。大约凡作大官,处安荣之境,即时时有可危可辱之道,古人所谓“富贵常蹈危机”也。纪泽腊月信言宜坚辞江督,余亦思之烂熟。平世辞荣避位,即为安身良策;乱世仅辞荣避位,尚非良策也。
同治六年二月二十一日 致沅浦弟书
沅弟左右:
澄弟之孙元五殇亡,忧系之至。家中人口不甚兴旺,而后辈读书全未寻着门路,岂吾兄弟位高名大,遂将福分占尽耶?
接吴竹庄信,捻似尚未入皖境。闻巴河、武穴焚掠一空,鄂饷日绌,军事久不得手,弟之名望必且日损,深以为虑。